现在我谓昆仑——读《毛泽东诗词》
发表时间:2022年12月22日浏览量:
毛泽东一生酷好历史,在他的诗词中,种种典故也都是信手拈来,俯仰可见。可是在现存的众多诗词中,毛泽东正面谈史的作品其实并不多,除去谈贾谊、读刘贲这样的诗句外,最著名的就是1964年春所作的《贺新郎·读史》了。可是在我看来,毛泽东在1935年10月间写下的《念奴娇·昆仑》其实也是一首谈史作品,而大谈秦皇汉武的《沁园春·雪》则更像是一首抒情词,甚至是政治词,其实并不大涉及毛泽东的历史观。
从1935年到1964年,三十年已往,毛泽东的精神世界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细细玩味其中的差别,更能看到诗人历史观的变与稳定。《念奴娇·昆仑》是一首象征词。
“横空出世,莽昆仑,阅尽人间春色”,毛泽东把昆仑视作一部煌煌国史,它没理由的耸立在那里,纪录了沧海桑田,见证了荣辱兴衰。“飞起玉龙千百万,搅得周天寒彻”,毛泽东自注称“前人所谓‘战退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天飞’,说的是飞雪。
这里借用一句,说的是雪山。夏日登岷山远望,群山飞翔,一片皆白。老黎民说,当年孙行者过此,都是火焰山,就是他借了芭蕉扇灭了火,所以变白了。”孙悟空是毛泽东经常拿来自喻的形象,他在重庆谈判时对陈立夫说,“我们上山打游击,是国民党逼出来的,是铤而走险。
就像孙悟空大闹天宫。玉皇大帝封他为弼马温,孙悟空不平气,自己坚定是齐天大圣。
可是你们连弼马温也不让我门做,我们只好扛枪上山了。”厥后面临愈演愈烈的“修正主义怒潮”,毛泽东对郭沫若说“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今日欢呼孙大圣,只缘妖雾又重来。”所以《念奴娇·昆仑》里的玉龙三百万,其实就是孙悟空造铁扇公主的反,破了她通过独霸芭蕉扇而对人民形成的作威作福,所以是“搅得周天寒彻”。
然而等到孙悟空的革命乐成了,火焰山酿成了大雪山,等到“夏日消融,江河横溢,人或为鱼鳖”时,展现在人们眼前的却是一副“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历史周期画卷,所以毛泽东喟叹一声“千秋功过,谁人曾与评说?”于是一部中国史在毛泽东看来都不能算是精美绝伦的,无论是统治者还是反抗者,最终受苦的都是普罗公共。这就颇有些张养浩“兴,黎民苦,亡,黎民苦”的味道了。1945年7月4日,民主人士黄炎培在延安考察会见时向毛泽东提出了历史周期率之问,并向其请教解决之法。
毛泽东答之以民主二字。从厥后的实践来看,毛泽东所尊崇的其实是那种大鸣大放的群众运动式的大民主,是经由斯巴达式高度组织化后而镀之以希腊式直接民主外壳的大民主。无论是孙悟空还是铁扇公主,只要这昆仑山没有握在群众手中,它就会凉热不定,就会鱼鳖黎民。
有了这样的认识之后,毛泽东在《念奴娇·昆仑》的下阙里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现在我谓昆仑,不要这高,不要这多雪”,这是对历史的不满,也是对铁扇公主和孙悟空配合的不满。所以他要两弃之,要“安得倚天抽宝剑,把汝裁为三截”,也就是要用群众的气力来重塑历史,“一截遗欧,一截赠美,一截还东国”,试图用共产主义的理想消融人类历史的恶,以实现“太平世界,举世同此凉热”的人间天国。
从这个角度看,《念奴娇·昆仑》确实是一首有着完整历史观的谈史作品。它没有简朴粗暴地说“zao反有理”,而是认识到了zao反者与被zao反者在本质上的某种同质性,也正是这种同质性造就了历史的循环往复和人民的无穷痛苦。马克思主义是要通过砸碎统治阶级的枷锁而去解放全人类的,所以毛泽东才会想象倚天抽剑,再造历史,实现人间大同。
从诗词气魄和其背后的历史观来看,《念奴娇·昆仑》都到达了较高的造诣,至于其口语化气势派头及不够细腻的象征等毛病,则可以暂放一放了。到了《贺新郎·读史》的时候却是另一番风物了。
毛泽东从zao反者酿成了掌权者,从孙悟空酿成了玉皇大帝,此时的他面临着诸多挑战,也对许多事情发生了不满。1963年12月16日,随着毛泽东一起上井冈山的老帅罗荣桓因病去世,毛泽东悲痛地写下了《七律·吊罗荣桓同志》,其尾联称“君今不幸离人世,国有疑难可问谁?”一种志同道合之人逐渐凋零的荒芜感跃然纸上。革命到了1964年还能继续吗?还要怎样继续下去呢?当年的孙悟空们有几多已经安稳做了斗战胜佛,听着神仙世界的濮上之音,等着人民群众烧香拜自己呢?蓦然回首,当年要倚天抽宝剑,今日却发现再没人愿意随着自己去做这件事了。重读史书,所思所想自然不行同日而语了。
于是便有了《贺新郎·读史》“人猿相揖别,只几个石头磨过,小儿时节”,这是很是大气磅礴的开卷语,一下子就把百万年的史前文明给席卷了。孟子说“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共产主义是人类孩提时代的生活,是渐行渐远而又经常被勾起的回忆,也是毛泽东一生矢志不渝的追求。
“铜铁炉中翻火焰,为问何时猜得?不外几千寒热”,到了青铜时代以后,阶级发生了,压迫泛起了,短暂的个体和恒久的历史都充满了杀戮与鲜血。“人世难逢开口笑,上战场相互弯弓月,流遍了,郊原血”,一部人类史就是一部血泪史,昔人云“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官来如剃”,这里的情怀与《念奴娇·昆仑》是一脉相承的,只是写得更深邃又更悲凉一些了。看官不妨把“流遍了”三个字多读几遍,看看会不会有一股子无奈与叹息的感受迸发出来。
因此,单从“流遍了,郊原血”这六个字去看,一切把毛当做嗜血恶魔的说法都应该是无聊的污蔑——《商君书》里说“论至德者反面于俗,成大功者不谋于众”,或许说的就是毛泽东这样的人吧。问题还是这个问题,从1935年延续到了1964年,可是解决的方法却有所差别了。“一篇读罢头飞雪,但记得,斑黑点点,几行痕迹”,青丝换了白头,史书上剩下的斑黑点点究竟是什么呢?不是救世主,不是神仙天子,而是人民绵绵不停的痛苦。“五帝三皇神仙事,骗了无涯过客,有几多风骚人物”,铁扇公主是坏人,她独霸着芭蕉扇鱼肉黎民,还编了种种谎言让人民对她顶礼膜拜,历史上的统治者岂非不都是这样吗?文功武治的背后都是民脂民膏,却另有人对此歌功颂德。
1963年9月27日,毛泽东在中央事情集会上说:“已往的戏总是那一套,帝王将相,小姐丫环,保镖的是黄天霸,搞这一套不行。”11月又说:“文化部不管文化,封建主义的、帝王将相的、才子美人的工具许多,文化部不管”,“如不改变,就更名帝王将相部、才子美人部”。
为了改变这一状况,于是毛泽东把他曾经批判过的造反者们推上了前台,赋予了他们极高的历史职位。“盗跖庄屩流誉后,更陈王,奋起挥黄钺”,他已经不管陈胜吴广“篝火狐鸣”的奸诈、张角天师“驱雷掣电”的虚妄、黄巢天王“满城金甲”的血腥、义和拳大师兄“神功护体”的谬妄,“革命无罪,造fan有理”,既然孙悟空做了玉皇大帝不管花果山的死活,那我们就再造一个孙悟空出来继续大闹天宫。阶ji斗争是历史的火车头,民主今后就从协商酿成了斗争,从内部矛盾酿成了敌我矛盾。最后,毛泽东意味深长地说,“歌未竟,东方白”,一场崭新的、轰轰烈烈的、改变整个历史的新的伟大革命也就从这一刻埋下了发作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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